DingDing

幾分之幾【丹邕】

幾分之幾

姜丹尼爾x邕聖祐


*單篇完結,點文獲勝產物(HE),可放心食用

*一切都是設定,勿上升真人

*文長,略狗血,時間點交錯,請細細品嘗


大過年的不曉得有沒有人刷Lof......

但是之前答應大家的點文選項以丹邕HE險勝(拍拍手)

寫完就來放文啦

其他的選項也不要失望,還是會寫只是速度較慢!

那就希望大家看得開心


閱讀愉快。


-------------------------------------------------------------------------


  ──就算犯錯,你拿歲月等我。

 

 

《Now》

 

  進辦公室的第一眼,他就看到了姜丹尼爾。

 

  不似以往那樣溫柔而深情款款,這個曾經令他魂牽夢縈的男人,此刻瞇著眼睛,用著不懷好意的眼光打量他,眼裡還參雜著部份的不可置信,而右眼底下的淚痣居然起不了一點多情的作用。

 

  「他是企劃部的組長,姜丹尼爾。」身為老闆又是自己的小舅舅親切的介紹著,顯然不知道兩人之間的電光石火緣由是為何,以為他們兩人之間的沉默是初見的尷尬,便辛勤的繼續介紹。

 

  「和你們財務部正好在同層樓,姜丹尼爾就帶著聖祐去適應適應環境吧。」

 

  這大概是最壞的結果吧,邕聖祐心想。

 

  在姜丹尼爾點頭應好之後,連個眼神都沒甩給自己,還是自己的小舅舅提醒之下才記得要跟過去。

 

  走出門的時候姜丹尼爾的步伐比想像中慢,他記得以前的他總是大步流星的,硬是把最普通的制服穿成了時尚單品,整個高中走廊都是他的伸展台,讓全校女孩都為他趨之若鶩,而現在簡單素雅的西裝穿在他身上,仍然顯現他優渥的身材和寬肩,那個背影和過往重疊。

 

  姜丹尼爾突然停下腳步,他回望過來,下頷的稜角更加鋒利,像他們之間的回憶一樣。

 

  「電梯到了。」姜丹尼爾開口,沒過幾秒電梯門就開了,兩人各據著電梯的一角,邕聖祐還沒想好要怎麼做開場白,於是低著頭看自己擦得發亮的皮鞋,姜丹尼爾卻先說了。

 

  「我還以為哥一輩子都不回來了。」

 

  聽見熟悉的叫法,邕聖祐猛然抬起頭,姜丹尼爾看著他,像是在打量他這幾年過得如何,明明是過往稀鬆平常的稱呼,他卻覺得哪裡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是為什麼,他壓下心中的異樣,想了想。

 

  「自己的家鄉,總是要回來的。」他扯了一個不算太真心的微笑,姜丹尼爾沒表示什麼,只是挑挑眉。

 

  一直到電梯到達財務部和企劃部所在的樓層,他們踏出電梯口,同個樓層的兩個部門以電梯為中心被劃分出來,姜丹尼爾才終於又說了話。

 

  姜丹尼爾用手指了指左邊:「左邊是財務部,你往左邊走應該有人在等你了,我得往右邊走。」

 

  「好,再見。」邕聖祐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這麼回答,心裡想過的話仍然一句也沒派上用場。

 

  姜丹尼爾頓了頓,以他一貫冷漠的語調說:「當初哥可不是這麼說的。」

 

  「什麼?」

 

  「說了不要再見的,不是嗎?」姜丹尼爾慢慢說,一個字一個字的,像是遲來的控訴他有多殘酷。

 

  邕聖祐愣了愣。

 

  「雖然在同層樓,但至少出了電梯是不同方向,那也挺好的。」

 

  邕聖祐仍然只是看著姜丹尼爾,時光沒從這個人臉上帶走什麼,只是讓他的五官越發立體,他站得筆直的時候仍然會高於老是習慣駝背的自己,可是這大概是他第一次因為身高,感受到姜丹尼爾的蔑視和敵意。

 

  「希望之後都不要再見到了,聖祐哥。」

 

  姜丹尼爾轉過身,沒有猶豫地拿著識別證刷了企劃部的自動門,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個小小空間,獨留邕聖祐一個人站在那裏。

 

  他沒有問自己為什麼回來,又為什麼出現在這裡,即便這只是一個巧得不能再巧的巧合,可是姜丹尼爾表現出了一點都不想知道的樣子,即使他知道他做出姜丹尼爾無法原諒的事,是他錯在先,這副冷漠的模樣還是刺痛了他的雙眼。

 

  他突然明白心中的不適,單單只是因為姜丹尼爾從重遇到現在還沒對自己笑過。

 

  以前他很愛笑的。

 

  「……好。」

 

  邕聖祐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耳後,一直到感受到那凸起的觸感,好不容易,才能對著空氣答應他。


 

《Past》

 

  姜丹尼爾早了一年上學,跟邕聖祐進入了同一所高中的同一個班級,還成為了邕聖祐的同桌,第一次上台自我介紹的時候邕聖祐展示了他最引以為傲的Popping,他還記得姜丹尼爾毫不掩飾的崇拜目光,知道自己大他一歲就黏著他叫他哥哥。

 

  姜丹尼爾的性格特別好,那時候班上除了邕聖祐是大家公認的雕刻美男孩,還有紳士有禮的黃旼炫,所以長相並不是最出挑的,可是人緣絕對是最好的,大概沒有人會對總是無時無刻露出笑容的人產生敵意,什麼活動參與都找他,他多數時候都會參加,但偶爾會笑嘻嘻地拒絕,也沒人會為此生氣。

 

  可是姜丹尼爾拒絕的理由,其實是因為邕聖祐真的太懶了。

 

  那時候姜丹尼爾的口頭禪是:「聖祐哥去嗎?聖祐哥去我才要去。」

 

  前期姜丹尼爾大概還是個類似跟屁蟲的角色,邕聖祐交情最好的其實是初中就玩在一起的黃旼炫,黃旼炫是個點到為止的人,不會過份關心別人生活,邕聖祐的性格本就偏向自由不愛拘束,所以覺得跟他最合得來,只是礙於黃家家教嚴格所以無法與自己同樂,後來姜丹尼爾鍥而不捨的跟著,讓他去哪都得帶著他,反倒也習慣和姜丹尼爾兩人獨處的時光了。

 

  他們十分合拍,一起上下課、一起去合作社、打籃球總是一個隊,一個眼神就能知道對方的戰術;上課一個打瞌睡另一個就幫忙遮掩,會一起在上課時偷偷分享餅乾糖果,筆記也是共享的。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角色突然對調過來了,有天姜丹尼爾請了病假,邕聖祐焦躁到不行,做什麼事都不在狀態,連上課一定要偷吃的餅乾都變得沒那麼美味,還被黃旼泫調侃現在不知道是誰沒有誰不行。

 

  那時候的邕聖祐只是乾巴巴的笑了一下,內心巴不得姜丹尼爾快結束這該死的感冒,放學後想都沒想就衝到姜丹尼爾的住處去。

 

  姜丹尼爾病懨懨的替他開門,他才準備開始要臭罵他為什麼打完球流著汗就吹風騎車回家,現在感冒了吧,卻被姜丹尼爾的一個動作給暫停了動作。

 

  連呼吸也是。

 

  「姜丹尼爾……嗯,你是在抱我嗎?」他的手停滯在半空中,姜丹尼爾微微曲著身子,把下巴靠在他肩膀上,臉整個埋至他頸窩,氣息一陣一陣的噴灑在他脖子上,讓他覺得全身酥麻。

 

  「不是啊。」他沙啞的開口,「我只是靠著而已。」

 

  「喔。」邕聖祐非常坦然的接受了,一會兒才發現不對勁:「不是啊,你不去躺床靠著我幹嘛?」

 

  姜丹尼爾慢慢離開他,臉色憔悴地說:「哥就不能給我抱一下嗎?」

 

  「好像哥給我抱一下,我馬上就會好起來了欸。」像是怕他反悔,他又補了這句話。

 

  「……有這種說法嗎?」他半信半疑地問,卻還是主動的伸出手來抱住這個大孩子,姜丹尼爾馬上乖巧的回抱他,因為寬大的身子,產生了一種邕聖祐被他抱在懷裡的錯覺。

 

  那時候,在姜丹尼爾看不到的地方,他遮掩了自己快要從嘴裡跳出來的心臟,一邊安慰自己,一定是因為不抱姜丹尼爾他就會哭出來的模樣太可憐了,才會出此下策。

 

  所以說,他覺得沒人能夠真正徹底拒絕姜丹尼爾,好像他提出什麼無理要求,你都會答應一樣。

 

  但是後來的後來,他還是硬著頭皮,狠狠地拒絕了姜丹尼爾聲淚俱下讓他留下的請求。

 

  那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


 

《Now》

 

  不知道老天爺是不肯放過自己,還是不肯放過姜丹尼爾。

 

  一個禮拜後,企劃部和財務部的迎新辦在了同個地方,邕聖祐從進門開始就戰戰兢兢地看著眼色,倒是姜丹尼爾神色自若地坐在隔壁桌,接受後輩替自己斟酒,看也不看這邊。

 

  邕聖祐才進來公司沒幾天就因為優越的長相收了不少小禮物和示好的小紙條,當然也聽說了公司的不少八卦。

 

  坐他隔壁的尹智聖告訴他,上次有這種空前絕後的情形已經是兩年前姜丹尼爾來的時候了,不過撩了兩年,姜丹尼爾至始至終對每個女孩都是不冷不熱的態度,漸漸的也就冷卻下來。

 

  現在邕聖祐來了,全公司的單身女性都虎視眈眈。

 

  聽完這話的邕聖祐表面上笑著接受著女性同事逐一敬酒,卻感覺心底發寒,又偷偷瞄了瞄姜丹尼爾,他比自己好多了,面不改色的接受一再過來的酒杯。後來不知道被灌了幾杯酒,邕聖祐幾乎不喝酒的,酒量說不上太好,聚餐中段時已經覺得暈呼呼的,卻還是有前仆後繼的前輩們拿著酒瓶往自己靠近。

 

  「啊,我真的不行──」他正準備推卻的時候,站在他面前的一夥人突然驚訝的看向他後方。

 

  「既然今天兩個部門這麼湊巧一起來這裡,不如把握難得的機會,好好聯繫感情。」姜丹尼爾拿著酒杯,一股作氣的把杯裡的酒喝下,然後說:「我先敬大家一杯。」

 

  場子突然就沸騰起來,攻擊對象突然從自己變成了姜丹尼爾,大家的眼神和態度好像是姜丹尼爾會出面是什麼特別罕見的事,所以逮到了機會就要灌他酒,而姜丹尼爾也全盤接受。

 

  邕聖祐的酒勁還沒消退,他恍恍惚惚地看著人群中央的姜丹尼爾,突然覺得那個曾經在他面前撂下狠話,說著不要再見面的人也只是個幌子。

 

  就像從前的自己一樣。

 

  和姜丹尼爾果決的道別後,其實走到巷子口時就已經哭得撕心裂肺。

 

  邕聖祐在那個時候就知道,他們從來就沒有選擇命運的權利,是命運選擇了他們。

 

  而現在也是,在姜丹尼爾認知到他即將到達極限的時候,他走過來自己面前,仰視著坐在角落休息的自己,眼神悲戚又蕭瑟。

 

  他以為他有話要說,可是他只是望著自己。

 

  其他企劃部的同事意識到氣氛不太對勁,連忙要去把姜丹尼爾從他面前拉走,但是姜丹尼爾像是出了所有力氣釘在原地一樣,始終不肯走。

 

  他還是先耐不住性子,開口喚他:「尼爾?」

 

  那是最親密的人才知道的稱呼,他似乎一瞬間就看見姜丹尼爾的眼睛紅了一圈。

 

  「你不准那樣叫我,也不要那樣看我。」姜丹尼爾咬著牙說,邕聖祐注意到他握緊了拳頭,然後隨即自己走回人群裡,一群人也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麼,還以為姜丹尼爾只是發著酒瘋,很快地跟了過去。

 

  又剩下他一個了。

 

  他想知道自己是怎麼看著姜丹尼爾的,是眷戀又小心翼翼,還是愧疚又情不自禁?

 

 是哪一個,才令姜丹尼爾憤怒到這種程度?

 


《Past》

 

  有了第一次的擁抱,姜丹尼爾就經常抱邕聖祐,通常都是四下無人的時候,他對姜丹尼爾是十分縱容的態度,就算察覺到了什麼也不以為然。

 

  更何況,他自己也喜歡。

 

  反正除了偶爾的抱抱以外姜丹尼爾沒做出任何踰矩的事,他們表面上還是好兄弟好同桌,但是他們都沒想到,打破這個假象平衡的人不是他們其中之一,而是黃旼炫。

 

  那天黃旼炫又再一次拒絕了學妹的情書,走進教室的時候依舊被邕聖祐調侃了一把。

 

  大概是被鬧得煩了,黃旼炫說:「我乾脆出櫃吧,這樣就不會有收不完的情書了。」

 

  邕聖祐一聽到就緊張起來,他看了看四周,好險沒什麼人在注意他們,又瞧了瞧旁邊趴著睡覺的姜丹尼爾,應該沒聽到,於是拍了他一掌才小小聲說:「好好說話吧你,被人聽到了怎麼辦?」

 

  「我本來就──」

 

  「喂喂喂!」邕聖祐高聲阻止他,然後又放低聲音,「這件事我倆知道就好,你連個喜歡的人都還沒找到,出什麼櫃啊?」

 

  邕聖祐簡直要操心死了,黃旼炫第一次向自己坦承性向是初中二年級的時候,那時候的男生年輕氣盛,剛開始對異性有好奇心,同學之間都流傳著不可言說的片子,邕聖祐和黃旼炫當然也跟風了。

 

  只是片子才看到一半,黃旼炫就木然的關掉了電視螢幕,邕聖祐詫異地看著他,然後下一秒黃旼炫就哭了起來,他這輩子是第一次看他哭,驚嚇之餘也不知道他是怎麼了,只能呆呆看著。

 

  「聖祐,我、我好像,好像不喜歡女生。」黃旼炫哭了一會兒找回理性以後,才慢慢說。

 

  「啊──那有什麼關係!現在時代很開放了,只要找到喜歡的人就行了!」邕聖祐是真的覺得沒什麼,也立刻這麼說。

 

  「你不會嫌棄我吧?不會介意吧?還是會跟我當朋友的吧?」

 

  「我當然不會啊──」邕聖祐答應完後才覺得怪怪的,他沒維持住表情,忍不住崩潰喊:「不是,你該不會喜歡我吧?!那我介意了!很介意!」

 

  「放心吧,我喜歡有肉感一點的,你那麼瘦。」

 

  「什麼!我身材好得很!」

 

  後來這件事以邕聖祐逼著給黃旼泫看自己的身材落幕。

 

  他替黃旼炫保守了這個秘密,也真沒想到他會就這樣口無遮攔地說出來,不過這件事對他們來說聽聽就過了,對剛好醒過來只是裝睡的姜丹尼爾來說,就別有一番意味了。

 

  那天以後姜丹尼爾就顯得鬱鬱寡歡,甚至私底下也不太常抱邕聖祐了,本來都習慣給姜丹尼爾時不時騷擾一下的邕聖祐反倒有點不習慣,可是他向來都不是主動的那方,也不曉得怎麼做,問姜丹尼爾問不出個什麼,也只好一直維持這個情況。

 

  直到某天中午姜丹尼爾說要去樓頂透透氣,過了午休都還沒回來,邕聖祐才主動上了樓頂找他。

 

  到了以後姜丹尼爾確實是獨自在那裡,他背對著自己蹲著,手指上不知道拿著什麼,姜丹尼爾有吃軟糖的習慣,偶爾也帶著棒棒糖,那瞬間邕聖祐也以為他在吃糖。

 

  可是定睛一看,才發現那他媽的不是棒棒糖而是一根貨真價實的菸啊!

 

  「姜丹尼爾?」慍怒從他的口中一起說出來,姜丹尼爾驚慌的轉過身,看到他立刻把菸丟了,可是邕聖祐早就看到了。

 

  「你在抽菸?」邕聖祐怒氣沖沖走過去,對著他吼:「你他媽的居然給我抽菸!我還不揍死你!」

 

  「哥!我不是,好吧,我剛剛是在抽!」姜丹尼爾顯然也很煩躁,「我就是有點煩,所以想試試看,我也是第一次抽──你能不能別管我了?」

 

  「你煩什麼也不該抽菸!你還是個未成年!我怎麼不能管你了,我比你大!」他還是對著他吼。

 

  「哥都不知道我煩什麼,怎麼能這樣跟我說?」姜丹尼爾也生氣了,他討厭邕聖祐搬出哥哥的樣子跟他說教,那樣會讓他更覺得兩人之間是不平等的。

 

  「好啊你說啊!你說你在煩──唔──」

 

  邕聖祐猝不及防被姜丹尼爾給拉過去,雖然身高差不多卻因為體型差異一點都無法掙扎,姜丹尼爾也沒給他機會掙扎,捧著他的臉就朝他的嘴親了下去。

 

  那幾乎不能算是一個吻,可是相碰的觸感柔軟卻真實,姜丹尼爾沒過多久就放開他了。

 

  「你不是想知道我在煩什麼嗎?」他像做錯事一樣,用一種小動物的眼神看他,「現在你知道了,你能不要討厭我嗎?」

 

  剛剛還在發火的人因為這個吻徹底安靜下來了。

 

  他同樣面紅耳赤,可是不再是因為憤怒,而是強烈又直白的,只專屬於他的少年的愛意。

 


《Now》

 

  迎新會之後大概有兩個月都沒再見過姜丹尼爾,雖然是被小舅舅安插的職位,本來以為太久沒回國內會不習慣,但和他在國外念的專業不謀而合,他適應得還挺好的。

 

  只是偶爾,搭乘電梯的時候,還是會幻想著下一個走進來的人是姜丹尼爾,或者在他們部門的樓層,從對面自動門走出來的就是他,可是從來沒實現過。

 

  姜丹尼爾好像消失了,彷彿進入同家公司的巧合只是自己的癡心妄想,不過他又想,如果那傢伙徹底消失了,作為給自己的報復,那好像也挺合理的。

 

  他一定很恨自己,才會說再也不見。

 

  再次見到的時候是在一個意想不到的意外,公司有個吸菸區,開放給職員休息時使用,邕聖祐是注重健康養生的模範寶寶,不菸不酒的,那個地方幾乎是永遠不會去的,但偏偏事情就是這麼巧,幫別人複印文件時正巧路過那裡,又正巧看見姜丹尼爾站在吸菸區,手指還夾著一根菸。

 

  姜丹尼爾也注意到他了,不似那次被他抓到偷抽菸的狼狽模樣,他顯得十分光明正大,手勢相當熟練,隔著一條走廊跟窗子望著他。

 

  而邕聖祐早就失去了衝過去揍死他的資格。

 

  他此刻突然意識到,過了六年的他們已經形同陌路,曾經的未成年者已經是一個成熟的男人了,被他所傷害的心也被銅牆鐵壁給遮掩起來,看不見傷痕,也無法確定有無癒合,而自己是最沒有資格去問他這幾年過得如何的那個人。

 

  人是以非,六年前的時候,姜丹尼爾答應自己再也不抽菸,本來就是由自己引起的心煩意亂,最後也由自己的安撫結束。

 

  可是現在不是了,曾經信誓旦旦答應自己的人違背了他的承諾,可是是自己先背叛了那個說著『會好好照顧聖祐哥』的姜丹尼爾,他們都不是從前的他們。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他尚未放下自己,以憎恨、以憤怒、以痛苦、以哀嘆,以一切可以稱作不幸的負面情緒,他拚命的想要記住這一切。

 

  後來姜丹尼爾先移開了眼神,他背對過他,然後掐熄了那根還尚有四分之三的菸,不願意再回過頭來。

 

  他想告訴姜丹尼爾,他還有好多好多話要跟他說,卻覺得好像早就已經錯過了。

 

  那時注定離別,可是他卻用了一個最殘忍的方式與他告別。

 


《Past》

 

  「我不討厭你。」邕聖祐看著離自己遠遠的姜丹尼爾,無奈的說:「我們能站的近一點說話嗎?」

 

  姜丹尼爾遲疑了一陣子,才又靠前幾步,邕聖祐受不了了,把人拉著坐下,自己抱著手臂居高臨下的看他,像是在審訊。

 

  「所以,你很煩是因為我?因為知道黃旼炫喜歡男人?」雖然姜丹尼爾講得坑坑巴巴,但他理解了大部分,卻更覺得姜丹尼爾莫名其妙。

 

  「旼炫哥不是喜歡你嗎?你不是也跟他很不錯嗎?你們是不是──」

 

  「啊?不是啊,他不喜歡我這麼瘦的——」邕聖祐話才說到一半,又想著不能隨便透漏好友的理想型,很快的閉了嘴。

 

  「那他幹嘛對你這麼好?」

 

  「他不是號稱中央空調嘛,對誰都暖啊。」所以一直沒碰見真愛啊。

 

  「……還是很危險。」姜丹尼爾扁扁嘴,像是有點懷疑他的說法。

 

  邕聖祐無奈了,他摸摸姜丹尼爾的頭髮,因為一直染髮的關係有點乾燥,可是不影響他的喜愛。

 

  「你幹嘛這麼在意啊?」

 

  「你和旼炫哥不是很親近嗎?又說他喜歡男人,搞不好他對你有意思很久了,只是你不曉得。」

 

  「旼炫真的不喜歡我,這點我能保證。」畢竟自己都展現身材了,那傢伙還是半點反應都沒有,他想了想這個話還是不要說給姜丹尼爾聽吧。

 

  姜丹尼爾沈默了一會,抬起頭問:「……那你呢?」

 

  邕聖祐看著姜丹尼爾,覺得果實到了該成熟的時候,蝴蝶也該破繭了,他總是很縱容姜丹尼爾,其實姜丹尼爾也是。

 

  如果他不說,姜丹尼爾就配合他,不爭不搶的,只是會把女孩子送自己的餅乾糖果吃光,還責怪他因為自己胖了好幾斤;或者藉著觀賞名義把自己的情書都沒收不還自己,所以沒人收過他的回信;又或者在女孩子給自己告白時偷偷在身後散發魅力,讓女孩移情別戀後再無辜的說我有喜歡的人了……就是諸如此類破壞自己姻緣又無傷大雅的事。

 

  姜丹尼爾在意的一直都是女孩子,那天偶然偷聽見他們的對話,知道黃旼炫根本不近女色,平常一副暖男樣只是家教影響和天生氣質,所以猜測最有可能的對象就是邕聖祐,一定又覺得他們兩個還比自己跟邕聖祐認識的時間還長,一下子就恐慌起來,這點邕聖祐也能理解。

 

  姜丹尼爾不說,可是邕聖祐還是全都知道了,如果還是擺著一副不知情的態度,未免也太傷人,更何況他已經說過了。

 

  他也很喜歡。

 

  這天,頂樓的風吹起來很舒服,他覺得好像就是現在了。

 

  他鼓起了這輩子最大的勇氣,彎下腰湊近姜丹尼爾,輕輕在他唇上落下一個吻。

 

  退開後,在姜丹尼爾被嚇呆的表情下,他微笑望著他。

 

  「我不喜歡旼炫,也不喜歡男人,我只喜歡你。」

 

  周圍很安靜,只聽見兩顆心臟用力跳動的聲音。

 

  「所以,你能答應我別再抽菸了嗎?」

 

  「我答應你!要我做什麼我都答應你!我會好好照顧哥一輩子的!」意識過來剛才發生了什麼事,姜丹尼爾興奮地大吼。

 

  「我哪需要你照顧啊……」邕聖祐嘴巴上埋怨著,卻還是跟著姜丹尼爾笑了。

 


《Now》

 

  下班的時候下了傾盆大雨,總是以大眾交通工具代步的邕聖祐站在公司門口,他忘了帶傘,公共傘也早就被借完,他拒絕了多個女性表達一起撐傘的示好,最後只剩下他一個人看著不知道何時結束的雨發呆。

 

  突然,一台白色轎車停在他面前,發出了一聲刺耳的聲音,他看著緊閉的窗子緩緩下降,姜丹尼爾坐在駕駛座上,皺著眉頭。

 

  「上車。」

 

  「啊,不用了,我等雨──」

 

  「上車。」

 

  自知不能跟姜丹尼爾爭論超過三次,他用公事包擋著頭,飛快地鑽進他的車裡,他的車有股淡淡清香,空調開到正好舒適的溫度,如果撇去現在面色鐵青的人的話,一切都是極好的乘車環境。

 

  「有什麼不高興的事嗎?」他小心翼翼地問。

 

  「……沒有。」過了會姜丹尼爾才回答,「地址是什麼?記得繫安全帶。」

 

  邕聖祐深怕再惹他不高興,飛快地報了個地址然後繫上安全帶,他沒說什麼,只是安靜地開著車,車內充斥著尷尬的氣氛,說實在的,他也不知道如何和久別重逢的人寒喧,尤其是這個人曾經被他狠狠傷透,現在卻仍然做著體貼的事。

 

  明明可以不管的。

 

  於是在到邕聖祐家以前都沒說上半句話,一直到了邕聖祐所住的大樓前,他打算解下安全帶下車,扣鎖卻在這時出了點問題,他怎麼弄都無法打開。

 

  「我來吧。」姜丹尼爾看不下去,伸手碰觸到扣鎖那一剎那正巧觸碰到邕聖祐的手背,他快速地把手縮了回去,姜丹尼爾的動作有一瞬間地停滯,卻沒說什麼只是繼續低下頭來處理。

 

  過不了多久扣鎖就開了,邕聖祐還沒感嘆完不愧是車子的主人,打算道謝然後快閃,卻不料姜丹尼爾突然直盯著他。

 

  「這是什麼?」他突然問。

 

  「什麼?」他不明所以。

 

  直到姜丹尼爾伸出手,觸碰他耳後的那塊凸起。

 

  他像是被碰觸到最敏感的開關,一下子僵直了身子,然後立刻把身體往後縮拒絕他的碰觸,抬起手來摀住那塊地方。

 

  這整串連續動作做完以後,他回望才看見姜丹尼爾眼裡的受傷,發現剛才做出了多傷人的事情。

 

  他連忙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

 

  「哥就這麼討厭我嗎?」姜丹尼爾問,語氣很絕望,「連碰你一下,都覺得很討厭嗎?」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尼爾……」他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而姜丹尼爾的臉色更加難看。

 

  「我說過別再那樣叫我了。」姜丹尼爾沒了兩個月前的氣焰,像個喪家之犬的靠在方向盤上,車外的雨聲還奚奚落落的,那也沒辦法遮掩姜丹尼爾話語裡的失落。

 

  「說好不要再見的,我很努力地遵守約定了。避開你上下班的時間、不去員工餐廳吃飯、請別人幫忙送文件去財務部……我這麼努力,哥你卻一再的犯規。」

 

  「……」他想原來姜丹尼爾刻意的避開自己,才會連一面都碰不著。

 

  「一直像從前那樣叫我,像從前那樣看著我,好像一切都沒發生過一樣。可是,你知道你說要走的那天,我有多傷心嗎?我花了多少時間和心力在忘記你,你知道嗎?可是你一出現──你一出現,就什麼都毀了,我好像回到了原點。」

 

  「我……對不起。」邕聖祐組織了半天的話,還是只能說出最籠統的三個字,他想伸出手去摸摸姜丹尼爾的頭安慰他,像從前那樣,卻又十分確定他們已經回不到從前了。

 

  「你告訴我,你只要告訴我,你為什麼走,一定不是像當初講得那樣,是不是?」

 

  「……對不起。」

 

  不能告訴你。

 

  他摀著的那塊地方,突然隱隱作痛了起來。

 


《Past》

 

  邕聖祐的頭痛症狀是在高三開始的。

 

  一開始他以為是學習壓力太大睡眠不足造成,頭痛算是大眾疾病,他沒有在意過,只是到後來頻率越來越多,症狀越來越嚴重,每次一發作的時候,他都感覺頭像是裂成兩半一樣,經常想拿電鑽把自己的腦袋鑿開,看看究竟是什麼一直困擾著自己。

 

  這樣的症狀嚴重影響了自己的學習,父母看過一次頭痛發作的樣子後,便趕快帶著邕聖祐去大醫院做精密檢查。

 

  一個禮拜後檢查報告出來,情況很不樂觀,腦部的血塊不知道什麼時候形成的,已經擴散了壓迫著神經,如果不趕快取出會有失明甚至生命危險,但是開腦不是個簡單的手術,醫生都不敢保證成功率或後遺症,但是如果不開刀,等於就是耗在那裡等死,於是讓邕聖祐跟父母回去好好考慮清楚。

 

  邕聖祐也不知道血塊是什麼時候造成的,或許是自己打球不小心頭部撞到地面那次,時間太久都不可考了,總之,每次頭疼起來,他都覺得他下一秒能夠死去,止痛藥一點用都沒有。

 

  而他卻巧妙地在發作的時候避開了姜丹尼爾。

 

  他們那麼親密,姜丹尼爾在獨處時抱著他吻他,都沒發現他強忍著疼痛對自己笑,如果有發現異樣,就推託說是太累了,因為姜丹尼爾是無條件相信自己的,不曾懷疑過什麼。

 

  後來,邕聖祐的父母靠著關係找到了國外的腦科權威,決定替他們動這手術,可是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二十,邕聖祐本來的想法是耗著也好,每天每天都在倒數自己活在世界上的日子,可是某天看著父母為自己操心甚至痛哭的模樣,還是決定賭賭看這百分之二十的機會。

 

  最大的問題是姜丹尼爾。

 

  他始終說不出即將去國外的事實,甚至是為了動手術,那只有五分之一存活率的手術,他都不敢保證自己回不回得來,怎麼敢讓姜丹尼爾等他?

 

  如果自己死了,姜丹尼爾會不會很傷心?

 

  如果自己永遠回不來,姜丹尼爾會不會一輩子都等下去?

 

  一定會的,他那麼愛他,光是看見他對自己笑,都感覺得出來滿滿的愛正在溢出來,全部都準備盛給自己。

 

  他鐵定是不能讓姜丹尼爾傷心的。

 

  他開始對姜丹尼爾冷淡,避開兩人獨處的時間,拒絕姜丹尼爾提出的邀約,一開始姜丹尼爾還會笑笑的抱怨,後來也意識到不對勁了,想問卻欲言又止,因為邕聖祐除了不願與他獨處,其他時間都表現得非常正常。

 

  某次大考完,他又提出了和邕聖祐一起去看電影的邀約,邕聖祐總算沒拒絕了。

 

  他們平靜的看完電影,期間邕聖祐還主動牽他的手與他十指緊扣,所以他才不敢相信,剛剛才把自己手心捂熱的人,此刻怎麼能面無表情的提出分手這種話。

 

  「如果只是去國外,遠距離也不是不行的,我相信哥──」

 

  「可是我大概一輩子都不會回來了,就算這樣,你還是要跟我在一起嗎?」邕聖祐不笑的時候看起來很難接近,他用嚴肅的語氣開口,更讓人覺得有距離。

 

  「哥不能、不能為我留下來嗎?」他還在挽留,放下自尊都無所謂,像是砧板上的魚,命在旦夕卻仍想要力挽狂瀾。

 

  邕聖祐看著他,然後笑了出來,說:「尼爾,我不可能為了任何一個人留下來的,包括你。」

 

  「那我去找你。」他握住邕聖祐的手,卻止不住地顫抖,停不下來,「我努力一點念書,留學去找你就行了。」

 

  邕聖祐抽開了他的手,然後給了他一個永生難忘的表情,是有點煩躁,又有點厭惡,是他從來沒看過的邕聖祐的樣子。

 

  他那麼溫柔,總是對自己笑著,怎麼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可是殘忍的還在後面,他用那個表情,說出毫無溫度的話。

 

  「不是那個問題,是我不想跟你在一起了。」

 

  不想,跟你,在一起了。

 

  這句話合起來跟拆開,都一樣傷人,是往後折磨著姜丹尼爾日日夜夜的原兇,他還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邕聖祐就宣判他死刑,不給他辯白的機會就把他推上斷頭台。

 

  他終於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在大街上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求著邕聖祐留下來,求著邕聖祐別丟下自己。

 

  「不要再見面了。」

 

  可是他還是走了,背影乾脆又決絕,像是他們從來沒有過那一段刻骨銘心。

 

  那一天,說著只喜歡姜丹尼爾的邕聖祐消失了,而用盡所有力氣愛著邕聖祐的姜丹尼爾也死了,爛在姜丹尼爾的心裡,生了根纏繞著他的心臟,把他越勒越緊,越勒越痛。

 

  每次,姜丹尼爾想起邕聖祐的時候,都會提醒自己。

 

  無法忘記,只是無法忘記而已。

 

  不是愛,絕對不是了。


 

《Now》

 

  那雨天的結尾以自己狼狽的逃離結束,那天看著姜丹尼爾的眼神,他就知道他已經放棄了。

 

  六年前那場手術成功了,但還是留下了後遺症,邕聖祐花了兩年的時間復健才勉強能恢復跟常人一樣,可是有些地方還是會感到吃力,比如他的左手不能提重物,沒辦法健步如飛,如果天氣變化會經常感覺到肌肉緊繃發麻,但是這些如果不注意他是看不出來的,他掩飾的很好。

 

  他有想過回國以後去找姜丹尼爾和他坦白一切,卻這麼倉促的見面了,沒有一點心理準備,然後他看見姜丹尼爾望著自己時的冷淡疏離,他想他把姜丹尼爾傷得很深。

 

  就算是非自己本意,就算抱著不想讓他受傷的心情,無可厚非的是,傷他最深的仍然是自己。

 

  他總是會下意識的摸著那塊手術過後的疤痕,花了三個月他剃光的頭髮才完整的長回來,遮蓋住可怖的疤痕,只留下耳後那深淺不一的色塊和微小凸起,提醒著自己的腦袋曾經被剖開過,也像是提醒他和姜丹尼爾的過去。

 

  以此做為起點被劃開,分為兩個世界。

 

  那天也只是被姜丹尼爾不小心碰觸到,那是他永遠無法說明之痛,偏偏被最想隱瞞的人給發現了,一下子的慌張無措全都表現出來,卻被姜丹尼爾誤解成了是討厭的樣子。

 

  偶爾他會覺得委屈,他是從鬼門關走一回的人,卻得自己吞下來,可是只要他想起那天姜丹尼爾抽菸的場景,就覺得這一切不能歸咎於這一場大病,命運之神要他們經歷什麼,可是從來沒有強迫他們一定得做出那樣的選擇。

 

  他明明有別的選擇,有更好的方式,可是他還是害怕了,害怕自己死亡,害怕看見死後一個人活著的姜丹尼爾,所以所有的後果,苦和痛,那些都是他該承擔的。

 

  而姜丹尼爾仍然不需要知道,他也很痛,他也有自己的痛要消磨,而兩人的疼痛並不是重遇了以後就能互相抵銷。

 

  ※

 

  又過了很久很久,他才又一次見到了姜丹尼爾。

 

  他從病床上醒過來,頭暈的感覺讓他沒有立刻看清楚床旁邊坐的人是誰,直到自己的父母帶著醫生走進病房替自己檢查,他才發現原來一直坐著的人是姜丹尼爾。

 

  他還穿著上班時的西裝,一樣把背挺直,表情卻那麼憔悴。

 

  醫生檢查後說了沒問題,確認只是一般腦震盪沒有影響之後,以在醫院觀察三天為結語退出了病房,然後一旁的父母開始唸他怎麼會為了救隻貓把自己搞到腦震盪,但是這都不是重點。

 

  他驚恐的看著若無其事還在碎唸的父母,又看了看面無表情坐在病床旁邊削蘋果的姜丹尼爾,覺得自己好像錯過了些什麼。

 

  大概是看出他的疑惑,他的父母說要出去給他買點養生食品,就留下他們兩個獨處了。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他還記得他為了救隻貓冒險爬到公司圍欄外面,貓是救到了,自己的左腳本就不好施力,因為重心不穩所以掉了下去,還好摔在已經準備好的軟墊上,才沒引發更嚴重的事情。

 

  可是,姜丹尼爾到底為什麼會出現在這?

 

  姜丹尼爾沒說話,只是一直削蘋果,削完蘋果皮又開始把蘋果切成好入口的大小,盛裝在盤子上,然後用牙籤一個一個插上,放在桌上以後,才終於抬頭看邕聖祐。

 

  「那陣子,你常說你頭痛。」姜丹尼爾沒頭沒尾的開口,邕聖祐想原來他已經知道了,他咽了咽口水,坐在病床上平靜的聽著。

 

  「臉色還總是很蒼白,說不想上課要去保健室躺著還不准我陪你,其實是頭又痛了吧?」

 

  「因為不想讓我看到你頭痛發作,所以開始避開我們獨處的時候,我卻以為你是厭煩我了。」

 

  「現在想起來,我好笨啊,連自己的男朋友頭痛到要死了都不知道。」他感覺到姜丹尼爾語尾的顫抖,臉色差得好像剛剛摔下去的不是自己而是他。

 

  邕聖祐想了想,還是把手從被子裡抽出來,握住了他的手,姜丹尼爾以很大的力道回握,雙方的手都微微出汗,邕聖祐是因為隱瞞的事實即將被揭開而緊張,而姜丹尼爾就只是很痛。

 

  全身都很痛。

 

  「剛剛送你來醫院,醫生把你的病歷調出來,還罵我,怎麼能讓一個動過開腦手術的人再次發生腦震盪的危險,我一點都不知道醫生在說什麼。」

 

  後來邕聖祐的父母也趕來了,他們和邕聖祐一起從國外搬回來,聽到兒子又出了狀況簡直嚇壞了,趕來醫院的時候卻看到了熟面孔,其實那陣子準備出國的邕聖祐心情說不上太好,某天他哭著回到家,父母問怎麼了也不開口,只是一直說著丹尼爾對不起,他們想想一切好像都是有跡可循的,可是兩老經過兒子的生死難關後已經不在乎了,只希望兒子活得幸福快樂再無病痛就好,理所當然地把事情全都告訴了姜丹尼爾。

 

  「去國外動了那麼大的手術啊,我還怪你丟下我,一直到現在都還怪你──你那時候應該很痛吧……是不是很痛啊?」

 

  「如果我當時多注意你一點、多關心你一點,我一定會發現的。一直以來都覺得是我喜歡哥比較多,可是原來不是這樣啊……」姜丹尼爾的語氣開始沾染上哭腔,邕聖祐聽著他的話也忍不住要哭,某種痠疼感抵著喉頭,刺激鼻尖的酸澀,他又另外一隻手覆上他們牽著的手。

 

  很用力很用力,讓姜丹尼爾感覺他的存在。

 

  「可是我傷害了你,對不起丹尼爾,我一直覺得我欠你一句對不起,就算是迫不得已,我不該說謊、不該傷害你。」

 

  「所以你想著讓我就這樣恨你,處罰你,是嗎?」姜丹尼爾看著他默認了,於是搖搖頭,「我那麼自私的恨著你,都不知道那時候你是多難過才跟我提分手的,復健的日子這麼漫長,那些我也都不曉得──」

 

  「都過去了,我已經好了。」邕聖祐搶著說,他摸摸姜丹尼爾的頭髮,是預想中的觸感,安心的笑了笑。

 

  「本來想一輩子都不讓你知道,偷偷消失的,可是我活下來了,我好了。我還能看見你,好好的站在你面前,這種感覺真的很好。」

 

  他的手覆上姜丹尼爾的臉頰,細細柔柔的婆娑著,滑過姜丹尼爾的淚痣,然後他放開他的手,伸出手環住他脖子,把他整個人拉過來擁抱住他。

 

  六年來,他有多想這麼做,他是讓自己堅持復健好起來的理由,為的就是要再一次以健康美好的模樣站在他面前,雖然重遇不是那樣完美,又經歷了一些波折,可是在生死面前,這些都不算什麼,最終他們還是相互理解了。

 

  而他的思念之情,全部都化做一個融進骨血的擁抱裡。

 

  「所以,你能別再抽菸了嗎?」邕聖祐突然說,大概是又聞到了他身上的菸味,他說:「我們一起長命百歲,好不好?雖然很久了,你忘記你答應過我什麼了嗎?」

 

  「我沒忘記。」姜丹尼爾把臉埋在他的頸窩,蹭了蹭,也蹭掉了眼淚。

 

  「我只是,在等你回來告訴我啊。」

 

  經歷了生離,差點死別,回到原點,他還在那裡等你。

 

 

   ──那一天你走進了我的生命,謝謝你成為了我的幾分之幾。

    如果我又更完整一點,也是因為你。




  END.


------------------------------------------------------------------------


後記


我應該有個系列,叫做『不知道取什麼名字那就用歌名好了』系列。

真的很不會取名所以這次還是用了歌名

就是盧廣仲的《幾分之幾》,可以聽聽看。


這篇就是很俗套又狗血的劇情,

雖然這是個要認真寫也可以寫個大長篇的故事,

有一方得了絕症所以要瞞著另一方離開最後又破鏡重圓,

這個文案存在我的資料夾好久了(以前的丁丁就是狗血丁嗎?),

那時候只是瞎寫,連主角都沒有,

想再把它挖出來是我本來預定要寫的另一篇突然不知從何下筆(崩潰)

就是這樣啦。


雖然劇情很好猜,但還是希望大家多多給回饋就好了~

晚安。


评论(29)

热度(563)

  1. 共6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